Day: March 16, 2010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谭志强 2010-03-16 最近在香港闹得沸沸扬扬的“五区公投”运动,其实是一项国际政治大气候与香港内部非正常政治结构相结合,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突发性事件加速催化,在种种内外因素相互影响之后的,既带有必然性,也带有偶然性的产物,值得探究。   最近在香港闹得沸沸扬扬的“五区公投”运动,其实是一项国际政治大气候与香港内部非正常政治结构相结合,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突发性事件加速催化,在种种内外因素相互影响之后的,既带有必然性,也带有偶然性的产物,值得探究。 这个“五区公投”运动从刚刚开始便带有组织政治精英,宣传意识形态,鼓动社会群众,以集会、游行、示威、抗议等较激进的非议会手段去直接冲击香港特区政府,并同时向中央政府表达极度不满的基本性质。  “公民投票”(referendum)是古希腊部分民主城邦(polis,citystate)实施“直接民主”(directdemocracy)时期的一种政治决策方式,但是,当雅典等民主城邦一一被来自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之后,这种只适合土地狭小、人口集中的城邦才有条件实施的民主形式,便长期地在西方消失,并在中世纪及现代逐渐被“间接民主”(indirectdemocracy)的“代议政府”(representativegovernment),亦即是所有各级行政长官(executive)和所有各级议会成员(parliament)均通过“普选”(universalsuffrage)方式所产生的政体所取代。 进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由于西方“代议政府”的官员在决定政策时常常不如人意,议员也多有当选之后便不再为民请命的纪录。于是,在某些西方先进国家或地区,人民便往往跳过议会,以“公民投票”的直接方式,去表现所谓的真实民意,决定是否同意或反对某些牵涉大多数人民基本利益的政策。 地少人稠的西欧国家瑞士,便以事事均可“公民投票”而名满全球。其它西欧民主国家(如是否通过欧盟的某些公约)、美国(如加州是否应该修改州宪法部分条文)、加拿大(如魁北克决定是否独立)、澳洲、纽西兰也常有“公民投票”出现,根本是如佛经所言:“见怪不怪,奇怪自败”。 换言之,“公民投票”已演变成一项世界性的政治作秀,某些政治人物则通过这样的作秀来宣扬自己的主张以达到其预定的政治目的,比如香港就有这样一些政治人物,以所谓的变相“公民投票”,来达到宣扬其政治目标,推进其政治日程表的一种手段。在这个过程中,某些政党和所谓的“政治精英”就扮演着非常重要的组织、宣传和鼓动角色。 公民投票的多种不同类型 如果以政党或政治精英的控制程度来区分,“公民投票”至少可以分为自“强”至“弱”的五种类型,即:(一)无法律规范,由政府发动(例如英国);(二)有宪法规范,由政府诠释(例如法国);(三)有宪法规范,由法院诠释(例如爱尔兰);(四)被民众发动,由政党主导(例如意大利);(五)被民众发动,追求法案创制(例如美国加州)。 如果以议题的内容和性质来区分,公民投票则至少从“主权”和“公共政策”组合分为四种类型:(一)主权公投,目的在决定主权的确立或让渡(例如西欧各国是否以牺牲本身部分主权以换取加入某些欧盟公约);(二)民主公投,在政治转型期间进行某种制度选择(例如台湾的新宪法公投);(三)政策公投,解决某项引起严重政治僵局的重大政策问题(如瑞典是否兴建新的核能发电厂);(四)创制公投,强调地方民众的强大力量(如美国加州是否应该修改州宪法部分条文)。 不幸的是,“公民投票”这个名词,从七年前便开始被前台湾领导人陈水扁利用为竞选连任的主要手段,将“公民投票”逐渐“神圣化”(糟蹋)为明知不可能达致的“台湾独立”主要途径,将“公民投票”滥用为台湾政客以“公投绑大选”的一种“拉票”手段,最后由于陈水扁和民进党的快速贪污腐败而“污名化”,堕落为台湾老百姓和国际社会的笑话。 事实的发展是,在二零零零年台湾总选举中只得到百分之三十九的选票,比连战、宋楚瑜二人总票数落后约一百六十万票的陈水扁,凭借着身为台湾最高领导人的权势,充分利用台湾的政府机器,表面上以“公民投票”作为追求“台湾独立”的工具,一方面动员支持民进党的绿营群众,一方面污蔑最初害怕公投运动会引起北京当局武力攻台的蓝营(国民党、亲民党),一方面挑衅海峡对岸的中国共产党,最后再加上两颗至今仍未能调查出真相的“神奇子弹”,惊险地以约三万票的微弱多数获胜,并在来四年之间将海峡两岸相对平和的关系破坏殆尽,直到蓝营联合推出的国民党候选人马英九,于二零零八年三月在台湾大选中大胜后才告暂时结束。 香港八十后世代的兴起 香港今天出现的种种政治问题,其实与中英两国政府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通过和平谈判伴生的妥协有关。当时,由于历史的局限性,谈判双方并没有考虑到香港的长远政治发展,规划出来的政制只是一个权宜之计的非正常政治结构。 于是,二十五年前规定的“上层建筑”与今天演变成的香港“下层建筑”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香港最近几年才会天天出事,令“五区公投”有了存在理由。但是,不管如何,目前香港所搞的所谓“五区公投”并非真正的“公民投票”,是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故此,才会被发动者称为“变相公投”。以类型来区别,这种“变相公投”即使被视为一种“公民投票”,那也应该属于“被民众发动,由政党主导”的“弱性公投”;或者一种对北京中央人民政府应该在二零一二年实行“双普选”的一种“政治表态”(弱性创制公投)而已。 “五区公投”在开始的时候,包括不少香港民主派政客在内,其实都没有多少人士相信这项建议会真正成事。但这时,香港特区政府在未有充分咨询香港大多数市民意见的情况下,硬要通过经费超过六百亿港元并将终点站设在九龙尖沙咀,被认为图利以香港房地产发展商为首的既得利益集团,引起了以香港“八十后世代”为首的青年人为主力的“反高铁运动”。这项偶发性事件(反高铁运动)与“五区公投”合流之后,互相激荡,一方面使较激进的“社会民主联机”(社民连)政治实力大增,一方面使较温和的“公民党”也不得不“落迭参与”,所谓“五区公投”遂最后成事。 由于陈水扁将“公民投票”糟蹋至不堪入目的程度,令“公民投票”几乎完全失去了它本身能够有效补救“间接民主”(代议政府)缺失的正面性质,于是,台湾的“公民投票”经验,才会不但影响到部分较激进的香港民主派从政人士的思维方向,还影响到香港的亲建制力量(包括政府官员、左派智囊、新闻传媒、地产大亨等等),以为“公民投票”只有“主权公投”一种。 台湾为阻止绿营提议的公投生效,过去蓝营方面提出三项主要反对论述,此即:公投违法论、议题无效论、挑衅中国论。很不幸的是,这三项主要反对论述,相对“公民投票”的支持论述,均比较空白无力,难以说服太多绿营和中间选民,最后反而成为为绿营凝聚选票的负面“催票”工具。最近香港部分亲建制人士和新闻传媒提出的种种反对意见,其实都没有跳出当年台湾蓝营的框框,论述的深度和说服力,更是远远不如,连番败北,亦在意料之中。 “社民连”和“公民党”的宣传和鼓动手法亦非常灵活,从最初的“五区总辞,变相公投”,简化成人人上口的“五区公投”,再逐渐加上“全民起义”、“解放香港”之类的“醒目语句”,的确是很能吸引部分香港市民眼球的。亲建制的从政人士和新闻传媒,即使出尽九牛二虎之力去对此大事批判,其实效果有限,再加上支持“五区公投”的阵营内“名咀”如云,“大炮”众多,词锋犀利,咄咄逼人。 所以,香港社会才会在一阵激烈辩论之后,即使市民明知“议题无效”(全国人大早已释法否定二零一二年举行任何普选)兼“挑衅中国”,“冒着炮火前进”的“公投五侠”(黄毓民、梁国雄、陈伟业、梁家杰、陈淑庄),愈被骂人气愈高,支持“五区公投”的市民亦愈来愈多。...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冯木清 2010-03-16 香港“八十后”抗高铁运动折射出很多问题,其一是作为社会的新生力量,他们的生存状态有如浮萍,无法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成为与建制对立的群体。   香港“八十后”抗高铁运动折射出很多问题,其一是作为社会的新生力量,他们的生存状态有如浮萍,无法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成为与建制对立的群体。 同国内一样,在过去十几年,香港其实亦是靠GDP的增长来掩盖其深层次社会矛盾的,失业率下降使社会的不满情绪稍为被压抑。但相当部分人的实质工资其实长期处在负增长状态;高楼价则以牺牲普罗大众及新生代的利益为代价。这等于是在香港地下埋藏两座火药库。 我曾经一再指出,在中国经济领域全面市场化后,香港的前景变得很不确定,有可能会变得比以前更好,也有可能进入慢性萎缩状态,最终烟没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无论如何它的发展轨迹都是和以前大不相同的。过去的十多年,香港的战略方向并不明确,仅是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中被动的获得一些好处,以此作为香港社会的养分。香港也有既得利益阶层,例如地产商、大型零售商、金融企业,但相当部分人的生活水平实质一直在沉降,例如,普罗工薪阶层的工资加幅奇低,部分工作岗位的工资标准,比十几年前甚至大幅下降,这是因为在中国特别是华南的民营企业崛起后,香港的相同行业并未能像中国经济领域全面市场化之前那样,依然保持“鹤立鸡群”的地位。当你无法提高产品的附加值,那么只好在成本方面增加竞争力,而人力资源成本的压缩首当其冲。这意味着,我们如果仍然不能建构一个新香港的战略体系,那么香港也许依然能够从中国的发展中获得好处,但整体的下降态势会被确定,尤其是未能转型增值的行业,未能转型增值的工薪阶层。他们将成为被损害、被牺牲的群体。 楼价则已成为香港普罗家庭及新生代难以翻越的一座大山。由于香港是一个自由的金融中心,很容易汇聚游资,因此一旦中国或全球的银根宽松,楼价便很容易被炒起。尤其是近月,大陆的楼市热潮都正回落,而全球“退市”的传闻亦此起彼落,但香港的楼价丝毫不受影响,最近在元朗市镇边缘开售的一个高密度楼盘,竟然卖到5000元一平方尺(54000元一平方米),在两、三年前,这肯定是超出想像的。也即是说,一个中等收入家庭如果至今仍未置业,那么不要说在市区买一套房子了,就算跑到五、六十公里开外的卫星城市去买,也未必能负担得起。而无异是另一颗计算炸弹,最终此间的中产阶段、新生代、普罗大众会问:香港经济发展的成果,究竟都被谁摘取了? 作为国际化的金融中心,香港核心地段的高地价高楼价其实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政府不能以自由市场为档箭牌,无视它对大部分市民的伤害。任何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人民“安居乐业”都应该放在首位,比“繁荣昌盛”更重要。如果说政府用有形之手去推倒楼价是对自由经济的摧残,那么政府至少应作出“宏观调控”。例如将香港的房屋市场划分为三大层次:高端的、纯粹的商品化市场;低端的市民安居市场;以及照顾草根阶层的公屋市场。核心地段、稀缺资源完全市场化,需以高昂的代价获得;中产以下的安居工程可放在新市镇 ,政府的土地供应调控楼价,香港的土地资源其实并不缺乏,郊区尚有大量未开发的土地,我们需要的只是观念的转变(以广东东部沿海地带作为香港人休闲后花园),香港便可以腾出更多的土地平抑楼价。至于公屋,那纯粹是政府对弱势群体的责任。而且必须指出的是,香港公屋人均居住面积太小,可以说是不人道的,与香港作为一个发达的国际都市形象相悖。 香港要走向一个新的阶段,摆脱大地产商对本地经济的绑架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