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th: August 2008

南方朔 2008-08-27 在全球通胀及地球暖化日益严峻的此刻,2008年G8峰会在日本召开。而一如人们所预期的,这次峰会和过去几次相同,也没有做出任何有效且重要的结论。在人们的印象里,这次峰会除了一堆要人边吃鱼子酱边高谈阔论粮荒,以及声称为了环保要将三年积雪封存当作冷气这些豪奢、荒诞的画面外,即无其他。   在全球通胀及地球暖化日益严峻的此刻,2008年G8峰会在日本召开。而一如人们所预期的,这次峰会和过去几次相同,也没有做出任何有效且重要的结论。在人们的印象里,这次峰会除了一堆要人边吃鱼子酱边高谈阔论粮荒,以及声称为了环保要将三年积雪封存当作冷气这些豪奢、荒诞的画面外,即无其他。 最近数月,由于通胀及地球暖化问题日益严峻,全球已陆续有过粮食峰会、石油出口国及消费国峰会,以及世界气候会议等,G8峰会可能是这一连串会议的句点。但尽管会议频繁,主要国家却都只是要利用会议作为自己利益的工具,而无意把会议当做解决问题的平台。于是同样的话题说了又说,问题也就一直议而不决。例如在石油生产国和消费国峰会上,石油生产国强调供需正常,油价飙涨乃是投机炒作所致,美国参议院也对石油期货炒作展开调查,但在所有的会议上,美国却绝口避提投机炒作,而只是要求油国增产。对油价上涨因素里占了百分之七十的炒作不提,油价又怎么可能回软呢?再如美国自2001年退出“京都议定书”后即拒绝主动减排温室气体。这次G8峰会上它继续坚持立场,使得会议只能空口做出减排承诺,而对具体做法则避而不提。这样的承诺与不承诺又有何异? 今年的G8峰会,乃是这个峰会组织“去功能化”最明显的证明。由它今年的表现,就不由得让人想到2007年8月德国当东道主的那次峰会了。 2007年8月,美国的次贷风暴已由北美卷到欧陆。次贷问题的核心,乃是美国投资银行以“金融创新”为名,将庞大的房贷债务重新包装,变成“债权信用凭证”(CDO)及“贷款信用凭证”(CLO)等衍生性商品,向国际金融系统兜售。而美国三大信用评级公司,则替这些衍生性金融商品背书,于是华尔街金融寡头遂得以将债权转化为资本,而将外国的储蓄挪为自己操作的金融资本。它的整个运作,有相当的欺骗性。法国总统萨科齐有鉴于它的欺骗性,因而认为三大信用评级公司为次贷元凶,要求国际社会加以调查。问题在于设若调查,华尔街操弄全球金融资本的权力必将大受影响,因而萨科齐的提议遂未被理会,当然也就延误了及早处理次贷风暴的第一时间。萨科齐一年多之前指控三大信用评级公司涉嫌对全世界诈欺,到了今年G8峰会闭幕的翌日,即7月9日,美国证管会(SEC)主席考克斯才正式承认三大信用评级公司确实犯了评级不实、不能回避利益冲突等严重缺失。考克斯的承认等于确证了一年多之前法国总统萨科齐的指控,但因为错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次贷风暴已更加不可收拾。 热钱已成全球通胀和金融不稳最大推手 2007年的G8峰会,萨科齐除了对次贷元凶三大评级公司做了先见式的指控外,也对国际美元资金的泛滥提出了警告。要求国际对热钱流动应予管制,但这却违逆了热钱最多的美英日三国的利益遂遭封杀,峰会只做了一项各国应注意热钱流动的空洞决议。看着近年来国际热钱泛滥,2006年进入发展中国家高达7600亿美元,到了2007年已增至10300亿美元,占全部发展中国家生产毛额的百分之七点五;而商品市场的投资资金则在过去五年里由130亿美元暴增廿倍,达到2600亿美元,已成全球通胀及经济失稳最大推手。 除了上述问题外,2007年G8峰会东道主德国总理默克尔,有鉴于“京都议定书”将于2012年届期,而美国已于2001年片面退出,遂希望在最后期满前的五年里,迫使美国在温室气体的减排上做出承诺。但因美国一向认为它主动减排,将使得发展中的大国如中国印度等有自后追赶、缩短与美国差距之机会,从而影响美国独霸之地位。这其实也是当年美国片面退出“京都议定书”的考量。但在2007年由于这个议题被欧洲主导,美国饱受抨击,于是美国遂有了政策上的转向设计,那就是它同意减排,但必须将中印巴西等新兴大国也同样纳入。美国的政策转向,乃是企图藉此将减排问题再拖五年。美国此举促成了2007年底的峇里岛会议,以及今年G8峰会上的空洞决议。 在此特别追溯2007和2008两次G8峰会,主要是在表示这个峰会早已不再是解决全球问题的沟通平台,反而成了特定大国加以利用来实现其片面利益的工具。而美国所企图达到的,乃是以“美元本位”为核心的国际金融及经济秩序,并藉此摆脱它对国际社会的义务,如温室气体的减排问题,以及“美元本位”所造成的乱象之约束等,这乃是G8峰会“去功能化”的主因。由于G8峰会不能正视并约束信用评级公司对美国本地及外国金融体系的诈欺,不能约束热钱的泛滥与投机,特别是G8峰会过去长期以来不能约束美国无底洞式的国际收支及财政赤字,这些都是当今全球金融和经济动荡的滥觞。 美国次贷风暴继续向上延烧 今年G8峰会闭幕不到一星期,次贷风暴的向上延烧即再到新的高点,不仅加州印地麦克银行倒闭,美国最大的两家房贷公司“房地美”和“房利美”也爆危机;而华尔街投资银行“花旗”与“美林”的次贷曝险部位又再次表面化,必须编列近200亿美元之坏账亏损来打消。据统计,在未来十二至十八个月里,全美还会有大约一百五十家银行将倒闭。难怪全球股市应声而倒了。今年7月2日美国股市首度比上一个高点跌掉百分之廿,因而正式宣告进入熊市阶段。而今随着金融动荡而股市再跌,当然是恶化的扩大及深入化发展。它对未来可能将有下述影响: 其一,自次贷危机浮现,美国原本可藉加强管控而降低损失,但次贷问题在本质上乃是“美国将债务商品化,俾向全球抽吸资金以抑注其金融权力和经济持续力”的操作方式之一。任何管控都不符合华尔街金融寡头之利益。这也是美国对引发问题的华尔街金融寡头不但不加以约束,反而在出了问题后持续以财政资源加以纾困灌救的原因。这使得以“增加流动性”为名的美元供给更加过度,也使得原本即疲软的美元又多了贬值的力道,而通胀压力也就无法缓解。这也就是说,这一波金融动荡其实是让美元的信用危机又再上层楼。稍早前,“国际货币基金”估计,次贷危机所造成的损失将达9700亿美元。但随着次贷损失的累积,房屋市场的崩盘,这个危机向上蹿升到主要房贷市场及银行体系,它的未爆弹潜力之大,不容掉以轻心。 其二,前面业已指出,到了目前,美国证管会已承认三大信用评级公司的所作所为有违法不当之嫌,但事实上次贷风暴延续至今已近两年,但暴露在次贷风险中的全球损失究竟达到多大的规模,却始终是个有如黑洞的谜团,因而西方遂将它称为“债务隧道”。而究其原因,乃是在1990年代初美国“创新”之说盛行,华尔街的“会计创新”和“金融创新”乃是两大重点。前者为了让投资银行及公司拥有更大的财务杠杆空间,在会计科目的编列,负债改列资产,透过在境外设立基金而从事隐藏式甚或虚构式的交易等方面都极力放松。这种“会计创新”除了稍后引爆“安隆案”、“安达信会计公司案”等造假弊案外,它也为美国之外其他国家的金融保险机构被次贷衍生商品交易及巨额亏损设下了陷阱。举例而言,次贷最早受伤害的德意志银行,即在它所设的境外基金项下因次贷而损失严重。而在“金融创新”上,最主要的乃是三大信用评级公司根据投资银行的需求,配合其将债权转化为金融商品,藉以抽吸外国储蓄的要求,而将次贷商品包装美化。由于“会计创新”和“金融创新”能够将大量负债及亏损隐藏起来,形成外人难窥其中奥秘的“债务隧道”,因而纵使到了今日,次贷及其向上延烧而造成的损失仍无法确实知道,只是火烧到那里,问题即暴露到那里。目前它已继续延烧到主要的投资银行,并向上烧到“房地美”和“房利美”这“二房”。这时候外国央行及金融保险公司暴露在美国债务里的问题遂逐渐浮现。目前由于美国财政部出面纾困,“二房”问题暂时被压了下来。但在美国房市下跌、舍弃房贷赎回权的案件持续增加,通胀压力仍持续升高的形势下,这波金融动荡的扩大及升级,对全球金融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已绝不容低估。 其三,目前美国金融形势再起动荡,它其实已显示出不动产及信用市场萎缩,美元贬值所造成的通货膨胀,以及消费紧缩这些连动现象正趋恶化。最后则会反映在全球资产缩水、外贸抽紧,全球原本就已存在的过度投资及生产设备过剩等即会表面化,进而造成工厂公司裁员或倒闭,失业人口增加的衰退甚或萧条。最近英美金融业大幅度裁员,失业率快速蹿升,中国大陆最近的出口增长率也下滑到了新低点,这都是全球市场紧缩之兆,但因美国为了救华尔街而持续将财政筹码投入,使得美元更加过度供给,再加上金融形势严峻,美国亦不可能在短期内以明显幅度加息,这意味着美元贬值动能不减反增,那种因美元贬值而推动的通货膨胀,并不一定会因市场需求减少而趋缓和。最近油价跌跌回回,始终在高档徘徊,即是证明。除此之外,油价带动的通胀还涉及美国石油战略利益。若今年美国大选后,唆使以色列以这样那样理由对伊朗动武,届时石油到达每桶三百美元的天价,那就是全球的超级大灾难了。 热钱的源头在哪里? 也正因此,在停滞性通胀的此刻,美国金融动荡再起已显示人们对当今全球经济情势实在不容掉以轻心。而除此之外,我们对这种形势,显然也必须有另一种更结构性的观察及思维架构。对此,我且就美国金融专家邓肯(Richard Duncan)的著作《美元危机的原因、结果及诊疗》(The Dollar Crisis: Causes, Consequences,...
——中华复兴进程面临的外部疑虑以及对俄罗斯、日本复兴的比较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何亮亮 2008-08-27 6月9日美国《新闻周刊》刊登了一篇经济述评,题为《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Is China Too Big For the World?)。文章本身只是对中国经济的规模及其对世界的影响的一个简要评论,我更有兴趣的是文章的题目,这种提法似乎反映了外部世界一种有代表性的看法,或者是一种疑虑: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   6月9日美国《新闻周刊》刊登了一篇经济述评,题为《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Is China Too Big For the World?)。文章本身只是对中国经济的规模及其对世界的影响的一个简要评论,我更有兴趣的是文章的题目,这种提法似乎反映了外部世界一种有代表性的看法,或者是一种疑虑: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这种疑虑可以是多方面的,可以是经济方面,也可以是政治、文化、移民乃至于军事方面的,这种疑虑的核心,其实就是外部世界如何应对中华的复兴。 我不用崛起来形容中国重新成为强国,而是用复兴,因为在世界强国的行列中,只有中国曾经长时间是东亚的占主导地位的强国,近代以来衰落,如今正处于全面中兴的进程,因此是一个强国的复兴而非崛起。 历史主要的西欧国家,如荷兰、西班牙、法国、英国、德国等都是从小国而崛起成为大国强国的;美国是西欧移民在北美洲建立的新国家,独立之后就不断对外扩展,从墨西哥和西班牙手中攫取了大片土地。 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对中国伤害最大的两个国家,俄罗斯与日本的崛起,及其各自复兴进程的态势与中国有何不同,值得重点分析。为什么人们不说“俄罗斯对世界来说太大”或者“日本对世界来说太大”,这就有可比较之处。 先看俄罗斯。俄罗斯的历史就是扩张的历史。苏联的建立,一方面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出现在世界舞台,另一方面由彼得大帝开始的历代沙皇所全力推行的对外扩张(其攫取的最大土地是大清被割去的100多万平方公里),在苏联时期达到了顶点,苏联成为一个领土面积超过2200万平方公里的大帝国,其内在的僵硬的政治和经济体制、对外建立由自己控制的社会主义大家庭,从内外两个方面导致了苏联的最终解体。俄罗斯如今恢复了元气,形成了俄罗斯特有的,在新的框架中经由选民选举产生的一党执政与总统独揽大权的民主极权体制,以丰富的自然资源首先是石油天然气资源作为经济发展的动力,开始了复兴。从这个角度来看,俄罗斯是和中国一样,处于复兴而非由小国崛起为大国。 但是俄罗斯发展的方向,不可能是重新建立一个苏联。俄罗斯至今还在为历史上的扩张主义与大国沙文主义付出代价,仍然还在赎罪,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赎罪。昔日大家庭的小兄弟,无论是东欧各国还是格鲁吉亚等高加索地区的小国,都对俄罗斯充满戒心,都愿意成为欧盟与北约的成员而不愿重新加入俄罗斯阵营。俄罗斯的法制与市场环境,都还差强人意,既无法加入欧盟(且不论欧盟是否同意接受),也无法在创新科技、服务业与制造业方面成为真正的强国。人口是制约俄罗斯复兴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出生率低和老龄化,远东与西伯利亚人口的持续下降,17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居住着不到1亿5千万人,其中大部分是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俄罗斯除了在石油出口和军事装备出口在国际市场有有重要地位,其他的商品都缺乏竞争能力,软实力的影响也不大。尽管俄罗斯仍然是世界面积最大的国家,但在世界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影响,还远没有恢复也不太可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苏联,因此在国际社会,没有出现“为什么俄罗斯对世界来说太大”这样的声音。俄罗斯在核军备和远距离打击方面能够与美国抗衡,今天的俄罗斯没有以此威胁别国,人们也就不那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