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ar: 2008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王元龙 2008-12-30 2007年夏天爆发的美国次贷危机,到2008年9月已全面升级,成为二战后最严重的金融危机。综合各种因素之后的研究都显示,金融系统缺乏监管是导致危机的重要原因。美国的教训又一次给中国金融系统发出警示,因此,为了保障中国金融业持续健康发展、保障金融稳定和金融安全,必须尽快提高中国金融监管能力、强化金融监管。   中国金融对外开放未来趋势与建议 2007年夏天爆发的美国次贷危机,到2008年9月已全面升级,成为二战后最严重的金融危机。综合各种因素之后的研究都显示,金融系统缺乏监管是导致危机的重要原因。美国的教训又一次给中国金融系统发出警示,因此,为了保障中国金融业持续健康发展、保障金融稳定和金融安全,必须尽快提高中国金融监管能力、强化金融监管。与此同时,还必须完善内控机制,加强和健全稽核体系,防范海外并购风险,并加快推进金融对内开放,建立现代银行制度和解决外资参股问题。 强化金融监管实行对等开放原则 建立集中统一的金融监管体制不仅是国际金融监管的发展趋势,而且也是中国建构有效金融监管体制的目标。现阶段中国实行银行、证券、保险分业监管体制,要保障金融监管的有效性,关键在于建立健全协调机制,进一步加强金融监管工作的协调配合。不仅需要加强对金融企业全方位全过程监管,同时也要加强对重点领域和重点环节监管。为提高监管的有效性,不仅需要完善金融法律法规、依法监管,而且还必须强化金融监管手段,采取先进的监控和检查技术手段,对重大金融活动和交易行为实行严密监测,提高现场检查和非现场检查的效率。 金融监管当局必须加强对金融机构和金融资产的风险管理,这是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对中国的重要启示。不仅要对中资金融机构的海外投资和资产进行动态监管,以防其海外风险敞口过大,还必须加强对在华外资金融机构的监管。可采取以下措施: 首先,适当控制外资金融机构进入速度。目前中国银行业开放速度较世界很多发达国家还要快。与之相反,中国金融机构在国际金融市场发展、市场准入却非常缓慢。中国金融监管当局需要考虑国外对中国金融机构的开放程度,对外资金融机构应实行对等开放原则,适当控制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速度。 其次,完善对外资金融机构的监管。中国《反垄断法》已于2008年8月1日起正式实施,要采取各种措施尽力遏制跨国公司的不正当竞争和垄断行为,要依法规范市场秩序,使竞争处于规范化和法制化之中。 加强风险控制建立稽核体系 风险控制是金融的核心,是金融业永恒的主题。从宏观层次来看,金融业是高风险行业,金融风险突发性强、波及面广、危害性大。从微观层次来看,风险控制能力代表着金融机构的经营管理水平,是其核心竞争力的突出表现。因此,中国必须有效防范各种金融风险,特别要防止出现大的金融风险,确保金融稳定和经济安全。 现代金融领域各类风险的内在关联性日益增加,风险表现形式日趋复杂。演变成为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次贷危机就是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共同作用的结果。当今的金融风险很难孤立地进行识别和管理,要求中国金融业必须提高全面风险管理水平。 金融机构风险管理系统无法有效控制其风险敞口,是引发和放大美国次贷危机的深层次成因之一。导致风险敞口增加的主要因素为:一是美国次级抵押贷款部门存在草率承销和欺诈行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金融监管体制存在的漏洞。二是金融机构风险管理实践中存在缺陷,放松了对市场流动性、融资流动性、集中性风险、名誉风险以及表外风险敞口的评估和管理。三是投资者尽职调查流于形式、过于轻率,突出表现为机械性地过分依赖信用评级机构。四是对次贷担保证券和债务抵押债券(CDO)风险评估的失真和失误。五是金融机构进行的公众披露有时未能说明其表内外风险敞口。六是存在着众多的扭曲激励,如巴塞尔新资本协议之前的资本框架鼓励银行将低风险资产证券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以低资金成本的工具来支持高风险资产的证券化。 又如金融机构管理人员薪酬模式忽视长期风险,相当于鼓励过度冒险。以上风险没有受到金融机构内部风险管理系统的充分监督。中国金融机构要引以为戒,要加快完善风险控制管理体系和内控机制,建立健全问责制,完善责任追究制度,建立以风险评估为基础的稽核体系。 完善内控机制严防海外并购风险 近年来,中资金融机构加快了“走出去”的步伐,海外发展不断提速。中资银行在海外拓展的手段除了传统的直接设立分支机构、机构延伸方式之外,也开始采用投资参股或并购方式,国际化步伐明显加快。中资银行拓展海外市场是一项复杂的系统过程,究竟选择何种方式,影响因素很多。从选择并购方式来看,可迅速进入东道国市场,可突破国外对外资银行机构设立和业务范围的监管,以原有银行为依托、开拓地区市场;节省新设银行的开办费,降低机会成本;减少新设银行跨国并购整合阶段的风险;吸收先进的银行业管理经验;拥有主动权,可根据发展战略目标自主地选择并购对象。 但是,中资金融机构海外并购的风险问题值得关注,其海外并购和扩张中遇到的最大挑战为:一是高素质国际化水平的经营管理人才不足、缺乏国际化经营经验,以及风险控制能力弱;二是不熟悉东道国的经济、法律运作环境和方式。从美国次贷危机和金融危机的演进过程来看,中资金融机构对美国和全球金融体系的风险以及对外投资风险认识不足。为此,需要特别重视加强调研分析、完善内控机制、慎重稳步推进。 掌握主动权逐步推进资本项目开放 实现资本项目可兑换在内的人民币完全自由兑换,是中国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最终目标。在吸取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训、总结中国对外开放实践经验的基础上,中国最终确立了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战略:逐步实现资本项目可兑换。 实施逐步实现资本项目可兑换,需要把握两个方面,即慎重的态度和稳健的操作。这里所指的慎重的态度,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必须始终掌握资本项目可兑换的主动权。资本项目可兑换完全属于一国的主权范畴,当事国对于如何实现资本项目可兑换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中国理所当然地要对资本项目可兑换做出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地安排。在实施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过程中,需要始终坚持的一个基本原则是:必须有利于中国经济金融的发展、维护国家经济金融安全。...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南方朔 2008-12-04 今年三月下旬,我就撰文批判,指出最近廿多年来,全球经济在一九八九年世银经济学家威廉斯(John Williams)所鼓吹并造成的“华盛顿共识”下,放任金融主义已取得了支配权,并使全球经济的话语权落到了华尔街金融寡头旗下的分析师手中。   金融债务帝国的崩坏 (编者按:此文是南方朔先生今年3月28日所写,此次发表前进行了一些编辑修改,包括根据美国金融市场的最新发展增加了一些最新的数据和资料。南方朔先生认为,华尔街今天的金融海啸以及对全球经济带来的负面冲击,其实是美国双赤字财政结构和美国金融扩张主义的后果,也是金融话语权被华尔街金融寡头垄断后结出的苦果。而在世界各国深受其害之际,国际社会已必须检讨国际经济新秩序,包括在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和G8峰会寻找应对之策。) 今年三月下旬,我就撰文批判,指出最近廿多年来,全球经济在一九八九年世银经济学家威廉斯(John Williams)所鼓吹并造成的“华盛顿共识”下,放任金融主义已取得了支配权,并使全球经济的话语权落到了华尔街金融寡头旗下的分析师手中。它也成了过世不久的美国元老经济学家高伯瑞(John K. Galbraith)所说的“似是而非的通俗见解”(conventional wisdoms),那就是大家都习以为常、不加反省地认为“股市好就经济好”、“房市好就经济好”,后进国对国际资本进出愈放任,就愈会得到“对资本友善”(capital-friendly)的称赞。经济学似乎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金融投资理财学,好像只有放任自由、不加管控约束的金融,才称得上是自由市场经济,因而理所当然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自由度的最重要标准之一。 经济学概念被严重扭曲 正因为经济的话语权已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改变,经济学的概念被如此严重扭曲,终于产生了严重影响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的次贷风暴,并在之后持续扩大,进一步变成了今天华尔街的金融海啸,其危害已经波及全球。而原先那种“股市好就经济好”、“房市好就经济好”的逻辑,当然也就延伸成“救金融就是救经济”、“救券商、救金融公司就是救经济”的美国政策。美国政府最近的一系列救市措施,包括出手接管‘房利美’和‘房贷美’;紧急提供保险业巨头AIG八百五十亿美元贷款,购进约八成股权;以及由布什行政当局提出交由美国国会通过的逾七千亿美元救市方案等,就是这个美国国策的具体体现。 目前,美国的金融灾难事实上已由最开始的次按房贷蔓延到优质房贷,由投资银行蔓延到一般的商业银行。今年四月,华尔街第五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率先倒下;9月,成立一百五十八年的华尔街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公司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与此同时,成立九十年的投资银行美林证券同意将该行以440亿美元卖给美国银行;硕果仅存的两家华尔街投行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也转型为普通商业银行,宣告了在全球金融市场翻云覆雨的华尔街五大投资银行从此成为历史。 随着金融海啸的蔓延,美国普通商业银行事实上已经是百孔千疮,至今年第二季度,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问题银行观察名单上的数目已经急升三成,至一百一十七间;而据估计,最终出问题的地方商业银行将达数百家之多。 金融海啸蔓延商业银行 为挽救金融危机,美国政府可以说是出尽了各种招数。今年前三个月,美国联储局即已三度大幅降息,年利率由百分之四点二五降至百分之二点二五,利息已低过预估通胀率百分之二点五,意味着美国正式进入“负利率”阶段,但效果还是不彰。我当时就指出,美国政府这种思维之目的,当然是要藉此把残余的储蓄以及进入美国的金钱全部逼到金融投资市场上。 从那时开始,美国政府财政部和联储局实际上就已经持续出重手,要将国家财政用来支撑主要券商及投资银行,包括后来先后倒闭的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对此,由于经济话语权在华尔街金融寡头手中,他们对这些手法当然额手称庆。但问题在于,任何公共政策都必须有它的道德合理性,当政府大力使用公共资源援救那些把问题搞坏的金融肇事者,其道德合理性何在?当今媒体宣称“公司太大不能倒”、“次贷问题太复杂不能倒”,并以此来合理化政府的援救政策。殊不知美国政府此举其实是在饮鸠止渴,挖更大的洞来补前一个洞,洞来洞去,只会让问题更加恶化。 去年次贷问题初现时,即有人主张美国应对信用市场作出“健康性的紧缩”,用短痛来防止长痛。但这种意见当然不可能被华尔街金融寡头集团所接受,于是问题遂在拖延中加速恶化。而今更大的风暴已经出现。 救市措施的道德成本 今年三月时,我就指出美国政府推出上述抢救措施的道德成本包括: (一)它等于是把全球当成了“以邻为壑”的对象。它进一步地放松信用,这等于让美元更加过度供给,进一步造成美元贬值。从那时开始,美国债市股市房市皆告崩塌,美元的持续贬值,不但造成商品市场预期心理以及现实汇价压力下的超涨;而美元的一再过度供给及贬势不休,也使得美国本身的资金及国际美元在一段时间内大举进入石油及各种金属粮食原物料期货投机市场。这就是说,美国已成了通胀输出的元凶。记得当时沙特阿拉伯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在出席塞内加尔首都达卡尔举行的“伊斯兰会议组织”峰会时即明言当时的石油供需正常,油价上涨乃是美元持续贬值所造成的热钱避险投机炒作所致。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执行长希兰女士,也明言粮价上涨中的投机因素,美国的通膨及通膨输出,已对全球、特别是全球的穷人造成了极大伤害。...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美国耶鲁大学金融经济学教授 陈志武 2008-11-03 自2007年初开始的美国次贷危机,到今天已经进入全面高潮,对美国以及国际实体经济的影响正在加速恶化。从现在看,虽然金融危机在多国政府的联手救助下会较快平静下来,但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冲击会继续深化,至少到明年底。 自2007年初开始的美国次贷危机,到今天已经进入全面高潮,对美国以及国际实体经济的影响正在加速恶化。从现在看,虽然金融危机在多国政府的联手救助下会较快平静下来,但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冲击会继续深化,至少到明年底。身在危机之中,我们当然容易情绪化,也容易因噎废食进而否定金融创新、否定金融市场的发展。只不过,对中国而言,摆在面前的挑战以及针对未来的政策选择是逃避不了的,在这种时候,冷静的思考显然更有建设性、更有益。 在这里,我们不妨就几个时下关注的问题,看看是怎么回事。  美国金融资本主义的终结? 许多评论围绕着下面这几个话题:这次危机是否意味美国金融资本主义的终结?中国还是否需要发展金融或者说美国式金融?这次危机会不会终结全球化?等等。我们先看看第一个问题,这能启发我们更好地理解中国未来的走向。 美国金融资本主义肯定还会继续。这次危机所带来的冲击很严重,是19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但是,既然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都没有终结美国金融经济,反而是之后将其强化,那么,这次也不会从本质上改变其经济模式,因为这次危机主要的影响是在量的方面,而不是质的改变。所谓的美国金融资本主义模式,包括很多内容,例如,靠信贷来促进消费,然后靠消费来带动经济增长。这种发展模式不是美国专有的,发达国家都不同程度地采用了这样的模式,实际上,中国现在也要从投资驱动型的模式向消费驱动型的模式转型。 美国在19世纪后,基本是靠消费拉动增长,其原因是自1780年开始的工业革命,经过一百多年的努力,到1900年前后,工业技术发展已经使人类生产能力大幅提升。从那以后的现代社会之所以要靠消费驱动经济,是因为工业技术、农业技术已足够完善,物质生产能力不再是问题,不怎么费力即能满足物质消费需求。也就是说,制约人类经济增长的不是生产能力不足,也不是投资不足,而是消费需求跟不上,消费是增长的瓶颈。 就像河北的孙大午先生在今年暑期跟笔者所讲的,他新建的自动孵鸡工厂一年能养几千万只鸡,只要有需求,他可再扩大生产能力,一年可以生产几亿只鸡,大午集团有能力透过扩大生产规模满足人民对鸡的需求。他说,增长的关键原动力是市场消费需求。 而孙先生谈到的挑战,是整个中国经济所面对的挑战,也正是美国19世纪之后所一直面对的挑战。 那么,如何产生更多消费?或者说,在收入有限的情况下,如何减少社会的储蓄压力、刺激人们的消费呢?这即是各类金融市场发展的目的之一,通过住房抵押贷款、汽车贷款、教育贷款等,还有在这些借贷金融品种的基础上将其综合打包形成证券化,以此扩大市场的融资能力并降低借贷成本,这些都是为了缓解因为个人在不同年龄时收入不均匀而导致的消费高低不同问题,也为人们提供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各类基金等金融品种,安排好未来各种可能的生活需求,以减轻青年、壮年时期的存钱压力,从而促进消费。 比如说,对于多数人,年轻时是一生中收入最少但又最需要花钱、也最能花钱的时候;年老了钱最多,可那偏偏是消费愿望、消费需求最少的时候。——这种收入随年龄而增长但消费需要随年龄而下降的矛盾,恰恰是金融交易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借贷契约实际是为了实现价值在不同时间点之间的转移配置。总之,住房抵押贷款证券化以及其它相关的金融发展,都是围绕着把人们从存钱压力中解放出来,进而释放消费的动力。 因此,离开了金融市场,消费驱动型经济是难以生存、发展的,前者是后者的基础,也是后者的催化剂。所以说,不仅美国不会因这次危机而改变其模式,而且如果中国要从生产投资驱动型、出口驱动型经济向消费驱动型转型,那么,也必须走金融深化发展的路。 为什么人类社会最终都要走消费驱动型经济模式呢?道理很简单:除非从今以后每个人每天的食物需要、生存需要出现根本性的增加,一天不是只吃三顿饭而是十顿饭,一人不是只穿保温所需要的衣服而是天天穿100套衣服,否则,因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能力过剩、进而只能由消费驱动增长这样的进程就会出现停滞。但这样的历史过程是不可逆转的,于是只好通过金融市场来推动发展所需要的消费增长。 必须承认,过去几年,美国住房按揭贷款市场是走过头了,出现太多不负责任的放贷行为,结果造成今天的金融危机。这次危机还在发生,对美国和世界的负面冲击还需要一段时期才能消化。但是,美国和全球各国都会在监管架构与法治架构上进行所需要的改革,同时,通过纠错机制改革,美国的金融化、资本化能力必然会再上一层楼。金融危机对美国已不是新鲜事,自1850年代到现在差不多每十年左右重复一次,每次起因和形式各异,但都促使金融法律与监管体系的改良,让美国整体资本化和金融化能力更上一层楼。正是这一次次危机让美国金融经济的深化成为可能。显然,美国的金融和经济模式没有因为19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从根本上改变,反而是因此得到了强化。也正因为金融市场对现代经济的基础性作用,美国一定会透过这次危机进行相应的改革,从而走出危机实现新的出发。而在技术上,也会把以前没有在正式交易所交易的许多金融契约证券,通过成立新型证券交易所,让它们能正式公开挂牌交易,增加透明度,减少系统风险。  中国的应对措施 那么,这次金融危机最终对美国实体经济、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会是什么呢?首先当然是让美国和全球的金融机构付出代价,中国的外汇储备和商业银行、日本的银行业都已付出代价。其次是美国经济和社会受到冲击,消费信贷和其它信贷严重收缩,不仅美国银行和其它金融机构的贷款、投资会更加谨慎,而且其他国家的机构和个人给美国提供的信贷、资本会大幅下降。因此,美国未来一两年的失业率会上升,消费需求会出现实质性下降。所以,这次金融危机将压缩美国的信贷消费,使这种经济模式在规模上下调,但不会是终结。 接管“两房”、动用政府资金解救AIG、花2500亿美元入股数家大金融公司、以及国会通过7000亿美元由政府购买呆坏资产项目之后,美国政府的财政赤字在今年和明年至少多增一万亿美元,再加上伊拉克战争开支等,美国财政赤字会快速增长,需要发更多国债。这会把本来提供给民间、企业的资金转移到政府手里,压缩经济增长和民间福利的空间,而且使美元倾向于贬值,进一步打击国际投资者投向美元资产的意愿,减少美元资金的供给。 因此,从许多方面看,这次金融危机的影响深远,是1930年代经济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打击面很广、也很深。在未来两年会削弱美国经济实力,导致中国对美出口出现下滑。特别是因为全球经济也因此全面受到打击,对中国这种高度依赖出口的经济而言,接下来的两年会面对严峻挑战。 面对外部需求很快下滑的严峻挑战,中国经济今后必须靠国内消费的增长来带动,经济模式要转型。我们看到,次贷危机的深化恰恰发生在中国过去30年的经济增长模式走到尽头的时候。亦即,中国过去那种靠投资拉动增长、靠出口为快速增长的工业产能提供出路的模式已经难以为继。到2007年,即使没有次贷危机,这种增长模式也差不多走到尽头, WTO“红利”已经被用完,出口市场也难以继续扩大了。在这种时候又碰上次贷危机,两者加到一起,大大改变了中国经济模式转型的必要性,转型已经是没有选择,必须通过进一步的改革强化国内需求增长的能力,让中国经济今后能靠国内民间消费的增长来带动。 可是,看看中国居民消费在GDP中所占的比重,近年来在逐年下降,去年降到了35%,而其他国家都高于70%。中国居民消费显得太弱了。 ...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南方朔 2008-10-29 今年九月份,是中共治党理政建设的一个重要月份,尤其是面对“三鹿奶粉”事件,中国执政当局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处理,展现了要提升管制能力的决心。就在这一个月里,中共领导人胡锦涛、温家宝、习近平分别在不同场合密集发表了很值得深入探讨,且关系到中共执政地位的重要论述。  今年九月份,是中共治党理政建设的一个重要月份,尤其是面对“三鹿奶粉”事件,中国执政当局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处理,展现了要提升管制能力的决心。就在这一个月里,中共领导人胡锦涛、温家宝、习近平分别在不同场合密集发表了很值得深入探讨,且关系到中共执政地位的重要论述。 以日期排序,首先是九月一日,中共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在中央党校开学典礼的讲话里指出,中国共产党“已经从一个领导人民为夺取全国政权而奋斗的党,转变为一个领导人民掌握全国政权并长期执政的党”,将来的主要任务为“不断提高党的执政水平和领导水平,增强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始终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习近平以中共高层领导人的身份又一次提示中共这一重大“转变”,并强调了“执政党”和“执政水平”的概念,其实有着重大的意义,表明了中共与时俱进的危机意识,因为执政党的合法性就是建立在执政的表现上,它是必须接受检验的,而不再是以前那种理所当然的执政坐天下。而他在这个时候提出“党的先进性”这个概念,尤其有启发性。 接着,中共总书记、国家主席胡锦涛在中央党校“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动员大会暨省部级干部专题研讨班”十九日的开班式上讲话,态度就更严厉了。他指出:“今年以来有些地方发生重大生产安全事故和食品安全事故,从这些事件中反映出一些干部缺乏宗旨意识、大局意识、忧患意识、责任意识、作风飘浮、管理松弛、工作不扎实,有的甚至对民众呼声和疾苦置若罔闻,对关系民众生命安全这样的重大问题麻木不仁。”胡锦涛的这段讲话当然是针对当时发生的“三鹿牌”毒奶粉事件而发,气愤之情溢于言表。中国大陆干部的官僚气、颟顸、因循守旧等问题已被他提上台面。 之后的九月廿一日,中共政治局常委、总理温家宝巡视了北京儿童医院、社区和商场,他对毒奶粉问题表示:“作为政府,我们感到很内疚。这起事件除了暴露出政府监管不力外,也反映出一些企业缺乏行业道德和社会公德,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没良心’。我们不仅要追究领导责任,对这样的企业,必须加强整顿,一个也不放过。” 民众福祉与中共形象被剥削消费 三位中国高层领导人在短短一个月内密集讲话,体现了中共高层对执政党管制能力能否向上提升问题的危机意识。无论他们是否针对具体而急迫的如“三鹿牌”毒奶粉问题,但他们所指涉到的,都是一个攸关中共未来能否长期执政和中国未来发展至钜的共同课题,那就是经过卅年改革开放,中共在转型过程中出现和积聚的问题,以及中国社会和执政党面对的管治(governance)问题。 中国这卅年来的改革由于筚路褴褛,从中央到地方各级不少官员,延续着过去官本位的积习,官尊民卑,一切得过且过,出了问题就官官相护,能捂就捂,能盖就盖,反正稀里糊涂过着高高在上的日子。至于做生意的、搞矿场的、开工厂的,尽管许多人老老实实做事赚钱,但也有不少人把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机会当成了冒险家的乐园。于是伪劣商品,特别是食品药品等遂告泛滥,厂灾与矿灾也极频仍,这是一种新型的剥削关系。它剥削着消费者、劳工与矿工,也剥削消费着中共和国家的形象资本。 中国过去积贫积弱太久,对消费品质与工作品质的需求不高,吃到坏东西只要不死人,大家都马马虎虎,吃到上吐下泻与生病,也多半都自认倒霉了事。买了品质不好的住房,也自认上当学乖。在一个一切将就的社会,必然导致该社会对品质的要求与检验松懈,也是冒险生意人大行其道的机会。近年来中国的伪劣黑心商品泛滥,而丑闻弊变多半都是在外国被揭发。这绝非中国自己卖的都没有问题,而是中国的问题已被一个复杂的机制所吸收及消音掉了。这个复杂机制里有中国草菅人命的积习,麻木不仁但又官官相护及官商相护的传统,专业品质检验机构的泄沓散漫,媒体揭恶扬善、举报不法的功能不彰;民意机构如人代会和政协缺乏反映社会及民情的能力;中国人性格里那种一切将就、吃亏也息事宁人的善良懦弱在作祟。 因此,“三鹿牌”毒奶粉事件,以及因此而愈闹愈大的乳品问题,我们绝不能认为它只是一起或多起孤立事件,而应当作体会到它其实是孕育这类事件的因素的一次总爆发,意思是说它是中国乳业,甚至是整个食品工业长期泄沓颟顸的系统性积弊的一次大显示。北京领导层随着“三鹿牌”奶粉案的持续发展,已对它的严重性有了理解,遂陆续对负责官员开铡,至今已有石家庄市长、副市长、畜牧水产局长、石家庄市委书记等先后去职,最新发展是国家质检总局局长李长江也下台。由高官问责,已可看出北京是真的在办此案了。 管治能力与执政者的道德正当性 由“三鹿牌”毒奶粉案,再加上三个领导人相继的谈话所涉及的课题,可以说随着改革开放卅年,由于社会发展已使得社会内容及社会复杂度增加,旧的党政官僚体系,无论在管理的方式、态度与能力等方面皆已严重滞后;而社会本身,特别是工商领域,由于缺乏他律的督促和自律的觉悟,工商部门的纪律(即责任感与道德心)也日益变得迫切。 无论任何社会,政治精英与企业精英乃是配对的共生体。如果政治精英与企业精英能在政治治理和企业治理上展现高度效能,提高政府和企业的领导力与竞争力,甚至是道德力。这个共生体就会成为人民相信、国际尊敬、国家向前的动力。如果政治精英颟顸无能,且缺乏远见,而只是依靠他们的权力身份而得到名与利;如果企业精英只是懂得侥幸牟利,而忘了纪律、责任与道德,则他们只不过是暴发户而已,将来势必在更大的竞争下失败。 “第二国际”时的意大利思想家及政治行动家葛兰西曾提出过所谓“文化霸权论”,他所谓的“霸权”指的是一个政党必须展现出主导全局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必须有未来的制高点,否则即难以领导人民。他的“文化霸权论”是旧名词,用新名词来说,就是一个政党必须藉着现在的治理能力,对未来的愿景能力从事有效的统治,方足以享有统治的道德正当性,否则即难免沦为被抗议、被人民不满的对象。 因此,由近年来各类政治及工商管理上重大事故频传,它其实已显示出经过改革开放卅年的且战且走和一切将将就就那种旧观念、旧作风、旧体制,已到了完全不符需要的地步。北京领导层的确已到了必须配套进行体制改造与重编的时候。毒奶粉案已必须把它当做一个具有分水岭意义的大案来看待。根据此案所显露出来的讯息,而后参考世界进步的轨迹,展开一轮大幅度的改革,或许才是接受教训,从教训中以全新面貌再出发的契机。 而论未来的改革,这次毒奶粉事件,北京当局震怒,“麻木不仁”、“没良心”这样的重话都已出现,于是遂根据《国务院关于特大安全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分别快速处理了多位地方及中央高官,最高已到国家质检总局局长这个层次。如果再加上不久前孟学农被两度问责,辞掉山西省长职位,都显示出北京高层要切实落实问责制,重建官吏用心负责新态度的企图。对于这些问责惩办,自然不能不予以肯定。 执政与当官都是责任的开始 不过我们必须坦率指出,目前中国这种中央及地方高官的问责制,其实仍是由上而下,具有明显人治色彩,也是具相当主观性及随机性的政治治理方式。以目前的处理模式,官吏被究责,仍是看他碰到的案子闹得有多大,舆论及国际反映有多严重而定。这样的究责,多少有一些杀鸡儆猴以平民愤的用意。但如何在由上而下的究责之外,也强化由下而上的机制,使究责更加全方位,让当官的清楚知道官不好当,当官即是责任的开始。对此,下述层面也应强化: 内部管控考核体系的强化。这是“管控的内部化”。官吏行政最初的监督考核,都必须由内部的管考体系来发挥作用。但这样的体系在过去显然不彰。当主官权势薰天,这种体系即难免边缘化;当主官势头不佳,这种体系即难免沦为内斗的渊丛。因此,需要建立一个独立、公正、能够了解全局的管考体系。 外部监督的制度化。一切管考监督都必须有民意部门的角色,而在中国,各级人代会与政协就应扮演这样的角色。人代会与政协不能只是官僚体系的周边环节,用来做平衡权力分配的筹码,而应在它的“民意性”方面强化。 赋予专业团体警戒和专业监督的功能。专业团体,如每个职种的工程师和技师团体、专业科学家团体,以及诸如律师、会计师等团体,由于业内经验丰富,而且多半对新进经验有认知,在西方早已成了创新、警戒、监督甚至创造新议题新方向的主要角色。西方许多重大预警性的问题都是先见诸专业刊物或专业团体的“新闻信”内部刊物,然后才被大众媒体或国会议员引用。中国对专业团体已必须有新的认知,这也是过去很少考虑到的课题。当政府系统能藉着这种安排而将技术专家的力量引入,也使强化治理能力有了更强的专业基础。...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邱震海 2008-09-25 二零零八年北京奥运会,适逢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虽然只是时间上的巧合,但这三十年,却是中国从贫弱逐渐走向富强的过程。北京奥运则是过去三十年中国崛起的产物,是对中国改革开放的全方位总结,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一个里程碑。   二零零八年北京奥运会,适逢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虽然只是时间上的巧合,但这三十年,却是中国从贫弱逐渐走向富强的过程。北京奥运则是过去三十年中国崛起的产物,是对中国改革开放的全方位总结,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一个里程碑。 无论是过去三十年中国的改革开放,还是最近十六年的市场经济发展,中国都不是以彻底改变现有的体制为目的,而是尝试引进外部世界积极、有效的元素,来改良现有体制并剔除其中的弊端,在保持现体制某些优点的同时,使之向着更为有效、透明和开放的方向发展,这既包括中国的经济体制,也包括中国的社会和政治体制。这一点在北京奥运得到比较充分的体现。 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里程碑 对内而言,一是北京奥运在中国崛起的重要关头,不但凝聚了全国上下的人心,使人民的自豪感和国家认同感大为上升,也使中国崛起的事实更为深入人心,京奥之后的中国进一步确立其作为崛起大国的地位;二是倾举国之力筹备奥运,在特殊的时候和特殊的发展阶段,现有的国家体制发挥了巨大的动员能力和有效性,其中也包括全民反恐的正面作用、获得金牌第一的成绩;三是北京奥运在一定程度上触动和改变了中国现有体制中的一些习惯性思维和行为模式,使之转化为中国未来发展的驱动力;四是北京奥运在筹备和主办的过程中,依然受到旧有体制中习惯性思维和行为模式的影响,因而为解读京奥对中国的影响以及“后奥运时代”中国走向留下了许多思考空间。 对外而言,中国的崛起,横向看对当今西方世界构成了各方面的心理冲击,自然面临来自西方的种种质疑和非难;纵向看则是五百年来东西方秩序、游戏规则和东西方民族心态的重整,以及对双方精神世界深层的梳理。 所有这些都必然伴随着整个北京奥运并向“后奥运时代”延伸。虽然奥运只是中国崛起过程中的个案,但中国很有必要透过这一个案探寻自身发展的深层逻辑。 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最近七年为北京奥运时期,这是中国崛起从概念到事实都在全球逐渐深入人心的七年,是全球对中国改革开放的心理发生较大变化的七年,也是中国自信心开始迅速建立乃至有所膨胀的七年,还是中国自身许多潜在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的七年——无论是奥运火炬、西藏风波还是有关奥运新闻开放、环保等等问题,奥运使这些平日散见于各处的心结和矛盾,集中浮现并发生冲突。 换言之,今天的中国依然拥有许多“成长中的烦恼”,奥运作为中国成长过程中重要一站,无论是以国际摩擦还是以自身观念体制的调整等形式出现,对于中华民族成长的心理冲击和历练,是过去一百多年从未有过的。 京奥折射中西关系的深层问题 如果说,奥运因发源和成熟于西方而不可避免地带上许多西方价值观,那么,中国崛起则给西方带来意识形态、战略地位乃至能源和市场等方面从未有过的心理冲击波。这不但由于中国崛起的规模和速度,更由于中国迄今依然坚持的政治体制。假若中国不是今天的政治体制,而是西方价值体系的一员,中国崛起给西方带来的冲击是否将由此而减轻?笔者曾与不少西方学者讨论过这一问题,其结论因人而异,见仁见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中国发展的规模和速度,再加上在政治体制和价值观上与西方的距离,而导致中西之间出现各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 回顾北京申奥成功的二零零一年,正是中国入世后的第二年,当时,中国崛起给西方的心理冲击还比较小,双方深层的分歧被表面的融合意愿所掩盖:西方希望藉奥运更多地将中国融入由西方主导的经济和政治体制,中国则善良乃至天真地认为,只要有融入国际社会的意愿,就可能顺利完成融入的过程,而忽略了背后许多复杂的因素。 让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是:最近七年,西方意外地发现对中国的发展不可预测和不可掌控,而中国在努力融入西方主导的世界经济秩序中,则缺乏心理准备地与西方发生了许多摩擦;在政治体制和价值观领域,双方更没有任何趋近的迹象。在大国崛起历史上,中国既不同于完全对立于西方的苏联,也不同于全方位融入西方经济和政治体制的日本和德国,西方遇到二十世纪以来一个不熟悉的对手,这对手对西方的冲击程度还远远超过上世纪日本的崛起。 与之相伴的另一日益明显的现象是:中国(尤其是民间)看西方的视角,从原来的仰视,逐渐发展到平视乃至某方面的俯视;无论哪种视角,中国看西方的背后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那就是始于百年前曾遭受西方侵略的历史悲情——“西方的傲慢遭遇到中国的悲情”。如果说,这种悲情过去的外在表现主要是悲,那么在今天的表现形式更多的是傲;两者的内在逻辑一脉相承,即都缺乏与西方世界的心理上的真正平视。 与此同时,西方数百年来也处于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中:文化傲慢(其表现每每是殖民主义)与自由、平等、博爱以及民主和人权价值观,长期以来一直是西方世界的一体两面;上世纪后半叶以后,后者逐渐克服前者成为西方主流,但前者残留的影响仍在。就在二十多年前,西方面对的还是一个急需技术和资金、但不会对其构成挑战的中国;由于有与西方对抗的苏联作为参照,中国一度还成为西方眼中最好的社会主义国家。但是,这一态势在今天已荡然无存。中国崛起的实力竞争加上迥然不同的意识形态,导致今天西方在面对中国时,夹杂着从政治对抗到文化傲慢的种种复杂情绪。 这种复杂态势对中西方都史无前例,双方都同时面临调整心态和逐渐成熟的问题。 中国“非典型国家”的转型和方向 探讨中西关系的深层问题,中心还在于探讨中国自身发展的问题。 如果说,过去三十年中国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改良体制过程中新旧思维的互动和博奕,那么作为全球价值观“大杂烩”的奥运会,无疑为这种新旧思维的互动和博奕,提供了新的机会和平台。北京奥运在较集中地出现了中国与国际社会各种价值观、体制和游戏规则的碰撞和互动的同时,也集中折射了中国改革开放至今存在的各种问题和未来面临的挑战。 今天的中国在许多领域都还是“非典型国家”:在经济领域,中国的市场经济虽经多年的发展,但尚未达到成熟的程度;在社会和政治领域,中国基本摆脱苏联模式的桎梏,正在起步的公民社会脚印清晰可见,民众享有的各种自由均非历史上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可以相比,但距离一个现代的民主社会则还比较远。...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何亮亮 2008-09-25 北京奥运会开幕之日,西亚的格鲁吉亚发生了战事。格鲁吉亚总统派兵进占了南奥赛梯首府茨欣瓦利,俄罗斯随即挥军入格,迅即收复茨欣瓦利,占领中部要地哥里,大军距离首都第比利斯仅几十公里;此事成为西方媒体焦点,一度超过了北京奥运会。   北京奥运会开幕之日,西亚的格鲁吉亚发生了战事。格鲁吉亚总统派兵进占了南奥赛梯首府茨欣瓦利,俄罗斯随即挥军入格,迅即收复茨欣瓦利,占领中部要地哥里,大军距离首都第比利斯仅几十公里;此事成为西方媒体焦点,一度超过了北京奥运会。 俄罗斯在隐忍多年之后,在普京——梅德韦杰夫为代表的新一代政治精英的领导下,以肢解格鲁吉亚为信号,向世界宣告了俄罗斯的重新崛起,使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陷于两难境地,表明亚欧大陆的地缘政治正在发生新的变化,国际关系格局正在重新洗牌。 成为现代化国家的加冕礼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以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向外部世界展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中国不是以战争或耀武扬威的方式,而是以举办西方所开创且一直由西方国家主导的奥运会这一和平、公平竞赛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大国地位,证明了自己发展模式的成功。在北京之前,虽然东京和汉城这两个东亚城市也先后举办过奥运会,但是日本、韩国是美国卵翼下的国家,日韩举办奥运会没有被看成是东亚文明的代表,而中国却是第一个真正独立自主的发展中国家和亚洲国家主办奥运会。 奥运会之前的拉萨和其他藏区的骚乱,一度导致西藏问题成为西方世界向中国借题发挥施压的筹码;在巴黎和伦敦传递奥运火炬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辱华事件,导致中国人民同仇敌忾,特别是青年一代展现了高度的爱国热情,西方舆论为之震惊,也使得奥运会之前中国面临的压力、中国与西方民意之间的冲突达到了沸点。面临这一形势,中国没有失控,民意得到宣泄,但正常的国际关系没有受到大的影响,西方领袖也在调整利用奥运对华施压的做法。 5月四川大地震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中国得到了各国的同情与援助,中国政府指挥救灾的效率与能力、对国际媒体的空前开放,扭转了西藏骚乱之后西方对中国的敌视,也使得奥运会开幕的国际环境迅速改善。 整个奥运会的平安、精彩与欢乐,通过电视、网络和其他媒体的大量报道,奥运会和北京呈现在世界面前,获得了普遍的肯定与赞扬,即使是最挑剔的西方媒体吹毛求疵,也只能找出一些无关大局的瑕疵。总体而言,西方舆论对成功举办奥运会的中国,开始刮目相看;发展中国家则是普遍钦佩与羡慕。再没有比一次成功的奥运会,更能让外部世界看到改革开放30年的中国所取得的巨大进步,以及中国未来的潜力。外国政要对北京奥运会的赞美之词,并非言不由衷,因为他们不需要以此取悦中国。台湾《联合报》认为北京奥运会是中国成为现代化国家的加冕礼,是很形象的说法。 西方无暇调整对华政策 来自西方的冷嘲热讽总是有的,例如《柏林晨报》认为:“这场体育盛会让西方人跳入由自己的傲慢和天真设下的陷阱。保守派和左派人士认为,世界上每一个国家或早或晚都会执行市场经济并贯彻人权,自然得就像进化论一样。而且也不存在缺少民主作为前提条件的经济发展。但是,与他们的想象截然相反的事实却真的发生了。中国有意识地将经济权力同集体概念相结合。北京方面通过本届奥运会向西方传达着这样一个信号:西方的价值观并不是他们所向往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种失望的看法可能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反映西方人的“傲慢与天真”在北京奥运会的巨大成功面前碰壁。如果说这只是西方一部分民众的看法,且这种看法比较情绪化,不代表西方政治领袖的政策方向,那么美国和其他西方大国对奥运后中国的取态,就值得了解和分析了。 然而西方领袖们几乎没有时间提出新的对华政策,西方国家必须仔细估量奥运会之后的中国究竟对现存的世界秩序有多大影响,以及这种影响对西方的利弊;这不可能在短期完成,而且西方国家对华的利益不尽一致;美国忙于总统选举,目前的布什政府近乎看守政府,重点是帮麦凯恩赢得大选。对付奥运后的中国,尚未成为美国与其他西方国家的当务之急。 没有意识形态色彩的冷战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奥运会期间发生的格鲁吉亚战争,导致了冷战后最大的地缘政治危机;俄罗斯为维护自己的安全利益,采取了前所未有的强硬行动,西方猝不及防,奥运后的中国面临着新的国际环境。 俄罗斯的强硬行动,来自俄罗斯维护自身安全的的迫切考虑,防止北约扩张至俄罗斯南部(高加索地区)与东部边界(乌克兰),来自其强国民族的性格,来自苏联解体后积累的被美国战略挤压的耻辱感。肢解格鲁吉亚之后,俄罗斯面对西方的各种威胁,毫不示弱,强硬以对,未来可能在摩尔达瓦的德涅斯特、乌克兰的克里米亚都采取类似南奥赛梯的动作,这势必更加恶化与西方的关系。 冷战的主要特征:战略对抗、冻结合作和军备竞赛都已出现在俄美之间,只是少了冷战时期双方对抗的意识形态色彩(美国还保留着一些宣扬自己意识形态的东西)。俄美的战略对抗表现为,俄罗斯为保护自己的生存空间与安全缓冲,反击美国的战略挤压,为此俄罗斯表明不怕冷战,不怕被排除出八国集团,不怕不能加入世贸,甚至不怕2012年的冬季奥运会被抵制;俄与北约的军事合作已经中止,北约无法经由俄领空向阿富汗运送军用物资,双方军舰已经在黑海对峙;美国在波兰部署反导系统,俄罗斯在波罗地海沿岸的加里宁格勒与白俄罗斯部署远程弹道导弹,就是军备竞赛的序幕。 这不能不对中国的外交和国家战略产生极大影响,因为新冷战直接涉及中国如何维护自己的国家安全、继续营造有利于自己发展的和平环境。 历史再次让中国成为关键一方 在俄美冷战中,中国不能站在双方任何一方,而只宜尽可能保持与双方的关系,保持超然的立场,虽然这在操作上需要高度的智慧与技巧,而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当代的外交实践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 在美苏争霸的冷战时期,中国的地位非常微妙,虽然中国在理论上与苏联同属社会主义阵营,都是共产党国家,但是在冷战后期,以尼克松访华为标志,中国实质上站在反苏的西方阵营一边,以此制约苏联对中国的威胁。尽管中国的国力与美苏都有很大差距,但是中国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国际战略格局就占上风。中国以这种战略调整,不仅赢得了自己的安全,更为后来的对外开放奠定了基础。...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南方朔 2008-09-25 2008年北京奥运已圆满闭幕。中国引以为傲地获得五十一面金牌,已成为世界第一体育大国。这其实并非重点;真正重要的是,斥资百亿美元所办的这次奥运,尽管可议的缺点不少,无法满意百分百,但中国上下同心办奥运,至少已能满意百分之八十到九十。   2008年北京奥运已圆满闭幕。中国引以为傲地获得五十一面金牌,已成为世界第一体育大国。这其实并非重点;真正重要的是,斥资百亿美元所办的这次奥运,尽管可议的缺点不少,无法满意百分百,但中国上下同心办奥运,至少已能满意百分之八十到九十。这次奥运,中国已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部分端上台面,打开了让世界瞭解它的正面窗口,让国际理解到过去刻板印象的不确实,中国确存有变得符合西方期待的可能。单单这一项,百亿美元就已值得。 因此,京奥圆满闭幕,它其实是近代中西互动的重要里程碑和转捩点。近年来中国自称“和平崛起”,但听在西方耳里,只有“崛起”,而对“和平”则半信半疑。这也是中国愈说“和平崛起”,西方的“中国威胁论”愈高涨,最后中国只好说“和平发展”而不再提“和平崛起”的原因。但由这次京奥,外国人看到北京的交通、街道、人民的穿着、举止,都和外国人无异;中国人扶老携幼看比赛,也像是西方中产阶级家庭价值的投影。中国人并不像外国人以为的那么红眉绿眼,外国人遂感觉到“和平崛起”这种说法好像是真的。奥运前,欧美“反中”、“疑中”情绪高涨,但随着奥运的接近和开幕,闹事搅局也告退潮。譬如,法国作家索曼(Guy Sorman)一向是个尖锐的中国批评者,他在奥运前夕的受访里就已指出,海内外中国人对京奥所显露出来的热情与反对外国闹事,这只能称为“爱国主义”,而不能冠以恶意的“民族主义”。这种态度的转变就非常值得玩味。 现在京奥已闭幕,中国官民喜欢用“百年梦想”来形容这次奥运的重要,这意味着中国人的那种“百年情结”已获得了抒发,这是正面的意义。只要中国保持自制,不要“轻飘飘”过度,不要把京奥所显露出来的那种“补偿式的炫耀”变成财大气粗的踌躇满志,则京奥的完成,可以说是替旧的历史划下了一个不错的句号。但在这个句号之后,中国则要开始替未来准备更好的句子和章节。而展望未来,中国所要面对的新问题,也势必将接踵而来。其荦荦大者有三: 给人民新的愿景以满足期待 其一,中国国家建造的动力基础,已到了必须重新寻找的时候。如果我们回顾改革开放迄今的发展,或许可发现它在改革开放年代,主要是靠着替人民创造机会,而使得人们产生方向感和凝聚力。而在申奥成功到奥运举办期间,除了給人民机会这点继续外,它又藉着奥运的符号外延象征意义如“百年盛事”、“大国意象”等作为新的动力,而今随着奥运闭幕,再加上过去让中国获得发展机会的那个世界经济结构已出现极大的改变,就外部经济而论,以美元危机为基础的次贷风暴已狂吹一年多,全球受害的结果已使得欧日出现负成长,开始进入衰退,美国也同样到了衰退边缘。全球的需求减弱,中国当然难免受到冲击,中国上半年的成长趋缓即堪为证,连带的港澳不振也已出现。 其次,开发中国家举办盛大奥运,这固然有助于国家地位的提升,但奥运后它也将促使其国民“提高对国家的期望”,而会在经济、社会、政治等方面有更多需求,过去的汉城奥运及墨西哥奥运即是证明。这意谓着北京奥运后,中国会有一阵国民心理亢奋,但很快地随着经济的趋缓,经营环境的艰难,旧问题的累积,国民期待的升高,而开始出现形势严峻的状况。因此,如何将国家建造的动力,由“提供人民机会”、“提升国家荣耀”发展到“给予人民未来和愿景”,让“后奥运中国”能持续凝聚和进步,已成了新的挑战性课题。 其二,在奥运之后,无论中国本身或国际社会,都已认定中国是一个“大国”了。国际社会也将会以一个大国的标准来对待和要求。特别是在奥运期间,过去十六年发生在欧洲的美俄对立,终于在最近的格鲁吉亚问题,以及美国和波兰签署导弹防御协定而正式引爆。由美俄的对立再起,我们已可预估到国际社会上将中国视为主要对手而营造出来的“中国威胁论”已注定将趋收敛。这种国际形势的变化,等于让中国又再得到了进一步发展的时间和环境。中国在国际上如何扮演角色和定位?如何在美俄对立的时刻,不但要进一步发展,甚至有没有可能在道德制高点上扮演国际的新中道角色?中国由自己艰难的发展过程,是否能摆脱纯经济的考量,为贫穷的开发中国家做出贡献?特别是当欧洲形势紧张,亚洲就会趋于缓和,中国是否可以更努力地为亚洲的繁荣、和平、团结做出贡献?上述这些问题已显示出,中国除了对内要有新的愿景外,对外也同样必须展现出新的思维和新的愿景。 价值、制度、知识、品质才是真正软实力 其三,由于北京奥运的圆满闭幕,于是一种长期以来即存在的声音遂更趋响亮,那就是认为由奥运的成功,已显示出中国的软实力对内对外皆有极大的可发展空间。 强调对内对外的软实力,这确实是个重要的课题。但在此不得不需要指出的,乃是近年来中国谈论软实力,通常皆窄化了软实力的范围。中国由于商机庞大,在各国办孔子学院附设中文班,因而全球出现华文华语热,学会了就可增加就业经商的机会,这当然是软实力的一种,但距真正的核心软实力仍极遥远。其他如中国传统戏曲和杂技、中国的体育活动、中国的古代文物等亦然。而真正的软实力则不是如此狭窄。真正的软实力是价值、是制度、是知识、是品质。如果一个国家在价值上先行或能提供具有正当性的另类选择;如果某个国家能创造进步的制度而让别国采撷;如果一国总是能知识创新并带动未来;如果一国从个人到社会总是能不断改善各个领域的品质;当这种核心软实力被确定,其他表象上的软实力就自然出现。这也就是说,中国各方目前在谈的软实力,其实都只不过是表象软实力而已,如何建造核心软实力,或许才是后奥运中国内则求进步、外则求大国地位所必须努力的方向。 由上所述,奥运的圆满闭幕,中国内部的向心力增加,对政府的支持度高达八成,中国的国际正面形象也更趋改善,这当然可堪欣慰。但展望未来,紧接着的挑战却已告开始。胡锦涛即已坦承经济的困难程度开始增加。面对未来的挑战,对经济发展方向进行重新思考,已成了当务之急。 而除了经济发展方向的重新思考外,深化改革,赋予媒体更重要的监督角色,并发挥其作为政府与人民间桥梁作用的功能,似乎也该提上日程表。中国的体制制衡功能不彰,这很容易就演变到官民对立的方向,对社会的和谐运作至为不利。多一些中介的通路,乃是稳定但又进步、进步但却不失控的关键。近年来中国媒体的稳定角色可堪肯定。中国藉着后奥运政府极高支持率的此刻,主动在媒体以及其他如司法、行政等领域进行改革,提出愿景,或许才是让政府的正当性更增的关键。 而可能同样重要的,乃是中国已到了强化教育投资、扩大学术自由,重振学术研究、鼓励智库机构等方面做出更大努力的时候了。未来中国已成了别国眼中的大国,它已必须用更大的视野看自己和看世界。中国必须在文化力、学术知识力等方面提升,在世界上形成新的“以理服人”,来替代目前世界上“以力压人”的现象。要“以理服人”,这才是软实力的终极,而这需要多大的文化力和学术知识力才可能支撑?当国家往这个方向发展,也才有更大的荣耀。扩大教育投入,重整目前早已不符合需要的整个学术研究及智库体系,也似乎成了必须的选择。我甚至认为,针对后奥运的国家方向,相关的机构或许已有必要从事更广泛的商议,俾让后续的路更趋顺畅!
南方朔 2008-08-27 在全球通胀及地球暖化日益严峻的此刻,2008年G8峰会在日本召开。而一如人们所预期的,这次峰会和过去几次相同,也没有做出任何有效且重要的结论。在人们的印象里,这次峰会除了一堆要人边吃鱼子酱边高谈阔论粮荒,以及声称为了环保要将三年积雪封存当作冷气这些豪奢、荒诞的画面外,即无其他。   在全球通胀及地球暖化日益严峻的此刻,2008年G8峰会在日本召开。而一如人们所预期的,这次峰会和过去几次相同,也没有做出任何有效且重要的结论。在人们的印象里,这次峰会除了一堆要人边吃鱼子酱边高谈阔论粮荒,以及声称为了环保要将三年积雪封存当作冷气这些豪奢、荒诞的画面外,即无其他。 最近数月,由于通胀及地球暖化问题日益严峻,全球已陆续有过粮食峰会、石油出口国及消费国峰会,以及世界气候会议等,G8峰会可能是这一连串会议的句点。但尽管会议频繁,主要国家却都只是要利用会议作为自己利益的工具,而无意把会议当做解决问题的平台。于是同样的话题说了又说,问题也就一直议而不决。例如在石油生产国和消费国峰会上,石油生产国强调供需正常,油价飙涨乃是投机炒作所致,美国参议院也对石油期货炒作展开调查,但在所有的会议上,美国却绝口避提投机炒作,而只是要求油国增产。对油价上涨因素里占了百分之七十的炒作不提,油价又怎么可能回软呢?再如美国自2001年退出“京都议定书”后即拒绝主动减排温室气体。这次G8峰会上它继续坚持立场,使得会议只能空口做出减排承诺,而对具体做法则避而不提。这样的承诺与不承诺又有何异? 今年的G8峰会,乃是这个峰会组织“去功能化”最明显的证明。由它今年的表现,就不由得让人想到2007年8月德国当东道主的那次峰会了。 2007年8月,美国的次贷风暴已由北美卷到欧陆。次贷问题的核心,乃是美国投资银行以“金融创新”为名,将庞大的房贷债务重新包装,变成“债权信用凭证”(CDO)及“贷款信用凭证”(CLO)等衍生性商品,向国际金融系统兜售。而美国三大信用评级公司,则替这些衍生性金融商品背书,于是华尔街金融寡头遂得以将债权转化为资本,而将外国的储蓄挪为自己操作的金融资本。它的整个运作,有相当的欺骗性。法国总统萨科齐有鉴于它的欺骗性,因而认为三大信用评级公司为次贷元凶,要求国际社会加以调查。问题在于设若调查,华尔街操弄全球金融资本的权力必将大受影响,因而萨科齐的提议遂未被理会,当然也就延误了及早处理次贷风暴的第一时间。萨科齐一年多之前指控三大信用评级公司涉嫌对全世界诈欺,到了今年G8峰会闭幕的翌日,即7月9日,美国证管会(SEC)主席考克斯才正式承认三大信用评级公司确实犯了评级不实、不能回避利益冲突等严重缺失。考克斯的承认等于确证了一年多之前法国总统萨科齐的指控,但因为错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次贷风暴已更加不可收拾。 热钱已成全球通胀和金融不稳最大推手 2007年的G8峰会,萨科齐除了对次贷元凶三大评级公司做了先见式的指控外,也对国际美元资金的泛滥提出了警告。要求国际对热钱流动应予管制,但这却违逆了热钱最多的美英日三国的利益遂遭封杀,峰会只做了一项各国应注意热钱流动的空洞决议。看着近年来国际热钱泛滥,2006年进入发展中国家高达7600亿美元,到了2007年已增至10300亿美元,占全部发展中国家生产毛额的百分之七点五;而商品市场的投资资金则在过去五年里由130亿美元暴增廿倍,达到2600亿美元,已成全球通胀及经济失稳最大推手。 除了上述问题外,2007年G8峰会东道主德国总理默克尔,有鉴于“京都议定书”将于2012年届期,而美国已于2001年片面退出,遂希望在最后期满前的五年里,迫使美国在温室气体的减排上做出承诺。但因美国一向认为它主动减排,将使得发展中的大国如中国印度等有自后追赶、缩短与美国差距之机会,从而影响美国独霸之地位。这其实也是当年美国片面退出“京都议定书”的考量。但在2007年由于这个议题被欧洲主导,美国饱受抨击,于是美国遂有了政策上的转向设计,那就是它同意减排,但必须将中印巴西等新兴大国也同样纳入。美国的政策转向,乃是企图藉此将减排问题再拖五年。美国此举促成了2007年底的峇里岛会议,以及今年G8峰会上的空洞决议。 在此特别追溯2007和2008两次G8峰会,主要是在表示这个峰会早已不再是解决全球问题的沟通平台,反而成了特定大国加以利用来实现其片面利益的工具。而美国所企图达到的,乃是以“美元本位”为核心的国际金融及经济秩序,并藉此摆脱它对国际社会的义务,如温室气体的减排问题,以及“美元本位”所造成的乱象之约束等,这乃是G8峰会“去功能化”的主因。由于G8峰会不能正视并约束信用评级公司对美国本地及外国金融体系的诈欺,不能约束热钱的泛滥与投机,特别是G8峰会过去长期以来不能约束美国无底洞式的国际收支及财政赤字,这些都是当今全球金融和经济动荡的滥觞。 美国次贷风暴继续向上延烧 今年G8峰会闭幕不到一星期,次贷风暴的向上延烧即再到新的高点,不仅加州印地麦克银行倒闭,美国最大的两家房贷公司“房地美”和“房利美”也爆危机;而华尔街投资银行“花旗”与“美林”的次贷曝险部位又再次表面化,必须编列近200亿美元之坏账亏损来打消。据统计,在未来十二至十八个月里,全美还会有大约一百五十家银行将倒闭。难怪全球股市应声而倒了。今年7月2日美国股市首度比上一个高点跌掉百分之廿,因而正式宣告进入熊市阶段。而今随着金融动荡而股市再跌,当然是恶化的扩大及深入化发展。它对未来可能将有下述影响: 其一,自次贷危机浮现,美国原本可藉加强管控而降低损失,但次贷问题在本质上乃是“美国将债务商品化,俾向全球抽吸资金以抑注其金融权力和经济持续力”的操作方式之一。任何管控都不符合华尔街金融寡头之利益。这也是美国对引发问题的华尔街金融寡头不但不加以约束,反而在出了问题后持续以财政资源加以纾困灌救的原因。这使得以“增加流动性”为名的美元供给更加过度,也使得原本即疲软的美元又多了贬值的力道,而通胀压力也就无法缓解。这也就是说,这一波金融动荡其实是让美元的信用危机又再上层楼。稍早前,“国际货币基金”估计,次贷危机所造成的损失将达9700亿美元。但随着次贷损失的累积,房屋市场的崩盘,这个危机向上蹿升到主要房贷市场及银行体系,它的未爆弹潜力之大,不容掉以轻心。 其二,前面业已指出,到了目前,美国证管会已承认三大信用评级公司的所作所为有违法不当之嫌,但事实上次贷风暴延续至今已近两年,但暴露在次贷风险中的全球损失究竟达到多大的规模,却始终是个有如黑洞的谜团,因而西方遂将它称为“债务隧道”。而究其原因,乃是在1990年代初美国“创新”之说盛行,华尔街的“会计创新”和“金融创新”乃是两大重点。前者为了让投资银行及公司拥有更大的财务杠杆空间,在会计科目的编列,负债改列资产,透过在境外设立基金而从事隐藏式甚或虚构式的交易等方面都极力放松。这种“会计创新”除了稍后引爆“安隆案”、“安达信会计公司案”等造假弊案外,它也为美国之外其他国家的金融保险机构被次贷衍生商品交易及巨额亏损设下了陷阱。举例而言,次贷最早受伤害的德意志银行,即在它所设的境外基金项下因次贷而损失严重。而在“金融创新”上,最主要的乃是三大信用评级公司根据投资银行的需求,配合其将债权转化为金融商品,藉以抽吸外国储蓄的要求,而将次贷商品包装美化。由于“会计创新”和“金融创新”能够将大量负债及亏损隐藏起来,形成外人难窥其中奥秘的“债务隧道”,因而纵使到了今日,次贷及其向上延烧而造成的损失仍无法确实知道,只是火烧到那里,问题即暴露到那里。目前它已继续延烧到主要的投资银行,并向上烧到“房地美”和“房利美”这“二房”。这时候外国央行及金融保险公司暴露在美国债务里的问题遂逐渐浮现。目前由于美国财政部出面纾困,“二房”问题暂时被压了下来。但在美国房市下跌、舍弃房贷赎回权的案件持续增加,通胀压力仍持续升高的形势下,这波金融动荡的扩大及升级,对全球金融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已绝不容低估。 其三,目前美国金融形势再起动荡,它其实已显示出不动产及信用市场萎缩,美元贬值所造成的通货膨胀,以及消费紧缩这些连动现象正趋恶化。最后则会反映在全球资产缩水、外贸抽紧,全球原本就已存在的过度投资及生产设备过剩等即会表面化,进而造成工厂公司裁员或倒闭,失业人口增加的衰退甚或萧条。最近英美金融业大幅度裁员,失业率快速蹿升,中国大陆最近的出口增长率也下滑到了新低点,这都是全球市场紧缩之兆,但因美国为了救华尔街而持续将财政筹码投入,使得美元更加过度供给,再加上金融形势严峻,美国亦不可能在短期内以明显幅度加息,这意味着美元贬值动能不减反增,那种因美元贬值而推动的通货膨胀,并不一定会因市场需求减少而趋缓和。最近油价跌跌回回,始终在高档徘徊,即是证明。除此之外,油价带动的通胀还涉及美国石油战略利益。若今年美国大选后,唆使以色列以这样那样理由对伊朗动武,届时石油到达每桶三百美元的天价,那就是全球的超级大灾难了。 热钱的源头在哪里? 也正因此,在停滞性通胀的此刻,美国金融动荡再起已显示人们对当今全球经济情势实在不容掉以轻心。而除此之外,我们对这种形势,显然也必须有另一种更结构性的观察及思维架构。对此,我且就美国金融专家邓肯(Richard Duncan)的著作《美元危机的原因、结果及诊疗》(The Dollar Crisis: Causes, Consequences,...
——中华复兴进程面临的外部疑虑以及对俄罗斯、日本复兴的比较 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何亮亮 2008-08-27 6月9日美国《新闻周刊》刊登了一篇经济述评,题为《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Is China Too Big For the World?)。文章本身只是对中国经济的规模及其对世界的影响的一个简要评论,我更有兴趣的是文章的题目,这种提法似乎反映了外部世界一种有代表性的看法,或者是一种疑虑: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   6月9日美国《新闻周刊》刊登了一篇经济述评,题为《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Is China Too Big For the World?)。文章本身只是对中国经济的规模及其对世界的影响的一个简要评论,我更有兴趣的是文章的题目,这种提法似乎反映了外部世界一种有代表性的看法,或者是一种疑虑:中国对世界来说是否太大了?这种疑虑可以是多方面的,可以是经济方面,也可以是政治、文化、移民乃至于军事方面的,这种疑虑的核心,其实就是外部世界如何应对中华的复兴。 我不用崛起来形容中国重新成为强国,而是用复兴,因为在世界强国的行列中,只有中国曾经长时间是东亚的占主导地位的强国,近代以来衰落,如今正处于全面中兴的进程,因此是一个强国的复兴而非崛起。 历史主要的西欧国家,如荷兰、西班牙、法国、英国、德国等都是从小国而崛起成为大国强国的;美国是西欧移民在北美洲建立的新国家,独立之后就不断对外扩展,从墨西哥和西班牙手中攫取了大片土地。 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对中国伤害最大的两个国家,俄罗斯与日本的崛起,及其各自复兴进程的态势与中国有何不同,值得重点分析。为什么人们不说“俄罗斯对世界来说太大”或者“日本对世界来说太大”,这就有可比较之处。 先看俄罗斯。俄罗斯的历史就是扩张的历史。苏联的建立,一方面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出现在世界舞台,另一方面由彼得大帝开始的历代沙皇所全力推行的对外扩张(其攫取的最大土地是大清被割去的100多万平方公里),在苏联时期达到了顶点,苏联成为一个领土面积超过2200万平方公里的大帝国,其内在的僵硬的政治和经济体制、对外建立由自己控制的社会主义大家庭,从内外两个方面导致了苏联的最终解体。俄罗斯如今恢复了元气,形成了俄罗斯特有的,在新的框架中经由选民选举产生的一党执政与总统独揽大权的民主极权体制,以丰富的自然资源首先是石油天然气资源作为经济发展的动力,开始了复兴。从这个角度来看,俄罗斯是和中国一样,处于复兴而非由小国崛起为大国。 但是俄罗斯发展的方向,不可能是重新建立一个苏联。俄罗斯至今还在为历史上的扩张主义与大国沙文主义付出代价,仍然还在赎罪,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赎罪。昔日大家庭的小兄弟,无论是东欧各国还是格鲁吉亚等高加索地区的小国,都对俄罗斯充满戒心,都愿意成为欧盟与北约的成员而不愿重新加入俄罗斯阵营。俄罗斯的法制与市场环境,都还差强人意,既无法加入欧盟(且不论欧盟是否同意接受),也无法在创新科技、服务业与制造业方面成为真正的强国。人口是制约俄罗斯复兴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出生率低和老龄化,远东与西伯利亚人口的持续下降,17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居住着不到1亿5千万人,其中大部分是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俄罗斯除了在石油出口和军事装备出口在国际市场有有重要地位,其他的商品都缺乏竞争能力,软实力的影响也不大。尽管俄罗斯仍然是世界面积最大的国家,但在世界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影响,还远没有恢复也不太可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苏联,因此在国际社会,没有出现“为什么俄罗斯对世界来说太大”这样的声音。俄罗斯在核军备和远距离打击方面能够与美国抗衡,今天的俄罗斯没有以此威胁别国,人们也就不那麽担心。...